卑下等就先告退了。家中还要预备预备,过礼不是小事,族中的亲戚都要知会起来,若太后定准了好日子,打发人来吩咐一声就是了。”
太后也不强留,一面说好,一面让人把预备好的赏赐搬出来,送去辜家的马车里。自己则亲自送下台阶,客套话说了许许多,笑道:“我是等不及了,今日就让人排算日子,若是赶得及,这个月便过礼吧。”
辜家夫妇无不从命,再三行过礼,仍旧从西太阳门退出了掖庭。
这一路上,辜夫人总在观察苏月的神色,好容易等到边上没人了,悄悄问她:“你先前应下,可是自愿的?”
爹娘总担心她受委屈,担心她畏惧强权,不得不低头认命。连阿爹都忧心忡忡地,仿佛她只要露出一点难色,一家人就准备好和她一起愁云惨雾了。
苏月见他们这样,反倒笑起来,“我岂是那种委曲求全的人啊,如果心里厌恶他,绝不会松口答应的。其实我来上都大半年,见识了不少男子,相较于他们,权家大郎居然是其中最好的。说出来怕阿爹和阿娘不信,他除了不太会讨女郎欢心,余
下不管品行也好,胸襟也好,谋略也好,都是上上乘。
她寻常可不怎么爱夸人,能把那人夸得像花,可见是真的不为难。
辜祈年松了口气,“我总是担心,怕你因咱家得了人家太多,还不清了,才甘愿自己填这个窟窿的。”
苏月在爹娘面前并不搪塞,坦然道:“起先我也觉得无以为报,可后来想明白了,我往后可得每天面对他那张脸,作为对我的补偿,善待我的家人,不是应该的吗。
辜夫人的担忧到这时才彻底化解,牵住苏月的手问:“你可喜欢他?阿娘还是盼着你能嫁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不因这样那样的骑虎难下,将就一辈子。’
苏月想了想道:“好像有些许喜欢,但相处日久,感情慢慢积累,说不定将来我会很喜欢他呢。”
辜夫人终于舒展开了眉,打趣和丈夫抱怨:“这孩子,说起话来半点没有女郎的矜持,可是学坏了?”
辜祈年眼中的女儿,反正就是万般都好,“这叫爽朗,你不懂。梨园那么多的人,她要在里头办事,可不得有话直说吗。弯弯绕绕的,底下人费思量,耽误多少工夫!况且是同爹娘交底,扭捏作态,不是我们辜家女郎的风范。
阿爹把一切替她辩解得明明白白,苏月就不用反思,究竟是不是与权大斗嘴太多的缘故了。
爹娘今日的一场觐见,把她的终身大事定下了,其实定下也好,就像浮萍有了根,她既然没有打定主意终身不嫁,权家大郎还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这人嘴坏些,心肠却很好,心思也细腻,与他相处这么久,从来不觉得厌倦。刚才商定婚事的时
候她也思量,为什么心里还有些犹豫......大概是犹豫他的身份,将来的掖庭会扩充起来,到时候色衰而爱弛,连想找他斗嘴,他恐怕也不耐烦应付你。
这就是婚姻的未卜之处,民间夫妻有没有第三人或许还可商讨,帝后之间中途加入的人,必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就好比两片琉璃,紧贴在一起时可以肝胆相照,中间隔上一层纱,朦胧些,再隔上一层,影影绰绰。当纱越来越厚,就再也
看不见对方了,天长日久,记忆模糊,那个人也就彻底消失了。
唉,所以她还是怕啊。想得太多不好,但又怎么能去不想,辜娘子偶尔也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女郎。
忧愁不能吐露,也不想给爹娘招来烦恼,但阿爹总与她步调一致,她没开口,阿爹倒发愁了,“聘了皇后,后头就大开方便之门了吧,上都许多名门望族,都等着往宫里送人呢。
辜夫人见势不妙,忙打断了他,“杞人忧天,你就是这样毛病,又来了!”
辜祈年觉得很冤枉,“我哪次忧错了,你倒是......”
话没说完,就被强行拽走了,夫人嘟囔道:“别?嗦了,快回去吧。回家预备预备,明日苏意出阁,早就下了帖子请你,你好意思光去吃席,不提前搭把手?”
夫妇俩坐进车内,临走打起窗帘问:“明日三叔府上的婚宴,你去是不去?”
苏月说不去,“我都把人家新郎官打了,人家心里不知怎么怨我呢,我还去干什么,会招人白眼的。’
对于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转过头来反咬你一口是常事。她不想去,爹娘也不逼她,辜夫人道:“我替你致个歉吧,就说你公务忙,抽不出空来。三郎家要是阴阳怪气,我也不在那儿呆,立时就回家。”
后来又吩咐了两句,辜家夫妇才离开。苏月回到梨园,没头没脑的事务太多,要开始筹备立冬的祭祀大乐了。乐府送来三首新谱的曲子,大家聚在一起,让银台院的乐工们试奏。曲子自然都是好曲,不过有零星地方需要改调,意见是可以提
的,但得在谱曲人同意的情况下进行。因此那两首先退回去,剩下那曲却是起承转合,细致入微,仔细一问,才知道是青崖的手笔。
说起青崖,颜在不免要追问,“近来怎么没见赢大人?往常都是他送乐谱,这两回却没再见到他。”
乐丞说:“赢大人近来身体很不好,昨日还咳血了。手上的差事办不了,托付我替了他。”说着又去问载谱的文书 -->>
57、第 5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