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心道这人好麻烦,嘴里却曼应着:“加什么呀......没什么可加的。
皇帝从她鬓边摘下了那只掩鬓,三两下就把簪身折了,“用这个,上面有孔洞,正好能穿进去。”
苏月愕然看着断落的簪身喃喃:“陛下,这是登台分发的首饰,晚间还要还回去的啊。”
那枚掩鬓托在掌心,皇帝的聪明劲儿一下子就蒸发了,“不是你的?”
苏月道:“登台的乐工须得着装统一,从礼衣到头面首饰,都是内宰提前替我们预备的。等用完了还回去,下回还得供别的乐工使用呢。”
这下子算是损坏公物了,后果很严重。皇帝思忖片刻,难堪地想了个办法,“这样吧,下令将今日的用度全赏给乐工,你就不用再归还了。”
且掩鬓一般成对佩戴,一个编入长命缕,另一个她自己留下,寓意可说非常好了。
苏月却高兴不起来,别人能得全套,她的头面无端缺了一样,实在可惜。但事已至此,撅断的簪子接不回去了,只好编进彩线里。
渺起一目穿线,好不容易穿透了那朵菱花,再长长编上一段,最后收尾打个结,托在手里一看,居然十分特别。
“来,我给陛下戴上。”她招呼着,“男左女右,伸左手。"
皇帝纳罕,“先前那一根,你怎么给朕戴在右手上?”
苏月的解释十分合情理,“晚宴上您还要举杯呢,万一露出来,未免有些不庄重。”
不庄重?分明是她不想让裴忌发现,头上的首饰跑到他手腕上去了。
皇帝凉笑一声,伸出了右手,“朕不忌讳,朕就要戴右手,你不用考虑那么多,依着吩咐行事吧。
苏月没办法,只好依言替他绑在右手,预判他又要掀袖子,赶忙提前一步压住了,笑着说:“只需露出腕子,卑下可以绑得很结实,不用撩衣袖了。”
三言两语间大功告成,皇帝仔细审视,十分满意,摘下腰上的香囊抛给她,“赏你了。”
苏月手忙脚乱接住,恭敬地呵腰,“多谢陛下恩赏。”
皇帝偏头一瞥,见她活像托着烫手的山芋,笑容慢慢浮上他的脸颊,“怎么不挂上?要朕帮你吗?”
“不不不......”她忙摆手,“卑下可以自己挂。”
二龙戏珠的金丝绣,真是扎眼得很啊。今日的礼衣没有腰带,只有束胸,这人要帮她挂,可见用心险恶,令人不齿。
转身牵在胸口的绸带上,她又谨慎地追问了一句:“登台的时候,卑下可以摘下它吗?”
皇帝的视线在那香囊上一盘桓,因位置比较尴尬,很快别开了脸,“御赐之物,是想戴就戴,想摘就摘的吗?上回朕的那件斗篷被你随意剪了,朕还没有问你的罪呢。”
苏月知道这个话题可以不必再议了,便识趣地回禀:“陛下,我来了半日,好像该回去了。”
每次她借故要走,都会引得他不喜欢,“辜娘子很忙,比朕还要忙。”
苏月说不是,“卑下晚间要登台,得回去听从太乐令的调遣。
身上有职务,倒也莫可奈何,皇帝还是体恤人的,没有多说什么,抬手摆了下。
苏月连连谢恩,正预备告退,退了两步又站定脚,指指盘中的丝线道:“陛下,我能把这个带走吗?”
皇帝知道她的小九九,怕不是打算再编一根赠给裴忌吧。遂没好气地说:“你倒是贼不走空,来都来了,要不磕个头再退下?”
这下她不敢再打主意了,丝线不要了,头也没磕,趁他没有继续刁难,忙退到了凉亭外。
还是外面的世界舒爽,湖风扑面,天高云淡。苏月松懈下肩背,长出了一口气,但低头看见胸前挂着的香囊,顿时又觉得很为难。这东西绣着龙,是御用的物件,就这么回去,必定被追着调侃。
可她不敢摘,怕那个小心眼的人寻她晦气,中晌刚处置了开国功臣,不在乎多处置一个她。
好在她有急智,躲到背人的地方,把香囊塞进了抹胸里。因为有丘壑,表面看来一点都不突兀,这下可算两全其美了,忙整理衣衫抚抚鬓发,快步赶回了避风台。
26、第 2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