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仙剑大会只有五日了,每日无相宗都会涌上一大批参会的弟子。
人多,流言也多,尤其是关于陆无咎的。
其实天虞早已下了禁令,不许胡乱议论,但事情有时恰恰相反,越是遮掩,流言越像春天的草,见了风就疯长。
明面上当然无人敢说,私底下早已铺天盖地。
天虞的皇后已经到了,陆无咎前去请安时,穿过长长的回廊,不少人都在远远地张望他。
声音已经压得很轻了,奈何陆无咎耳力过人。
跟在他身边的饕餮也听见了,攥着愤怒的小拳头就要跟他们吵起来,陆无咎轻飘飘一眼丢过去,饕餮立马敢怒不敢言,忿忿收回了手。
紧接着陆无咎眼神微微一敛,步履从容,继续向前走去。
赵皇后舟车劳顿,此时正用手肘撑着休息,她身侧,天虞的二皇子陆晓正在殷勤地替她按揉太阳穴。
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陆无咎站在门前静静看着。
直到宫人上前通传,赵皇后才看见他, 慌忙叫他进来。
至于陆骁,近日心情似乎十分不错,对着陆无咎笑模样极多。
赵皇后皱眉, 找了个借口打发陆骁出去,只剩他们母子俩了,屋里又有些尴尬。
“你不必在意那些传言,都是些搬弄是非的人暗中作祟罢了,怎么样,这里没人了,总可以对我说说真话,到底还有哪里不舒服?”
赵皇后语气关切,目光慈爱。
陆无咎却注意到,她站的地方十分有分寸,和他刚好一步之遥。
想必,他即便发狂,她也是能躲开的。
他不由得想,若是换做他那位生母,知道他变成了这副模样,也会如此防备吗?
这念头很快就打消。
那位把他视为耻辱,甚至不想让他活下来。
他忽然笑了,然后眼眸一敛:“没什么大碍,只是偶尔脑海中会听见一些声音。”
“何种声音?”
赵皇后手中的帕子微微攥紧,有忐忑,却没有震惊。
陆无咎观察入微,垂在身侧的指尖一蜷:“也没什么,总是隐隐约约听见龙吟,大约是吞了黑龙内丹的缘故。”
“是吗?”赵皇后眼眸一抬,“确实古怪,还有没有其他异常,我带了最好的医官来,你若是有什么不妥当,先同母后说,再叫他诊诊。”
陆无咎继续道:“异常?身体里似乎有几股力量在碰撞,我有时的确会突然难以控制。”
赵皇后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眉头紧蹙:“是吗,兴许内丹当真没炼化完全,等大国师出关,可叫他再帮帮你。”
陆无咎淡淡嗯了一声。
两人至亲至疏,又闲聊了几句,赵皇后突然跟他打听起一个人:“听说这回被你误伤的那位仙子出自祁山连氏,骁儿自打在周家见了她一面后总是在我耳边提起,你和她同在无相宗,觉得此女如何?”
陆无咎皱眉:“连翘?”
“是了,正是这个名儿。”赵皇后道,“骁儿说他们年纪相仿,很是喜欢她,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我还是许多年前见过一次,只记得是个冰雪可爱的女孩子,但脾气不小,听说这些年同你并不十分对付。”
陆无咎薄唇一抿,只说:“他们不合适。”
“为何?”赵皇后追问,“骁儿似乎很是中意她。”
陆无咎淡淡道:“她年纪尚小,连掌门恐怕舍不得。”
“原来如此。”赵皇后思索道,“那无妨,骁儿和她差不多年纪,年轻人,磨合磨合也是好的。
赵皇后还想问什么,陆无咎借口要去探望大国师。
临走时,赵皇后突然叫住他,欲言又止。
陆无咎回眸,赵皇后怔怔地看着他,说他好像又长高了,正是换季的时候,她这回也要在无相宗多待一些时日至少要等大会结束,问他要不要准备一些衣裳。
陆无咎淡淡说不用。
出门时,他眉宇微微沉着,脚步也不复轻松。
大国师尚未出关,陆无咎隔着门远远凝望。
这时,刚好碰到连掌门也前来探望,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连掌门很少佩服人,却对大国师赞不绝口:“我认识他百余年了,他自从担任天虞的大国师起便兢兢业业,你们天虞的壮大他可是最大的功臣,我从前一直以为他会是飞升之人,没想到他却始终停滞不前,最后更是宁愿冒着羽化的风险也要救
你,属实是鞠躬尽瘁,仁至义尽了。”
陆无咎沉静的目光起了一丝波澜:“羽化?”
连掌门道:“是啊,他时日本就无多了,这回消耗了大半修为,怕是更撑不了多少年头了。”
陆无咎微微垂眸:“那国师何时能出关?”
“大约三五日吧。”连掌门估摸道,拍了拍他的肩,又说人各有命,让他也不必太多虑。
连翘的生辰在仙剑大会后。
她其实没想到陆无咎会记得,不过转念一想,他过目不忘,这点事对她而言应该不算什么。
他送的簪子其实也没有华丽,看着像是临时打磨的。
即便如此,连翘忍不住拔下来看了又看,一整天魂不守舍。
这晚又是,她正摩挲着簪子的时候,突然之间,手中一空。
再回头,只见晏无双不知何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