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月只得尽力安慰她,“虚惊一场,幸亏春潮出主意,让我留意青崖,否则只怕我永远不会怀疑他。就连他日后说要离开上都,也会以为他是心灰意冷,愈发同情他。”
所以原本好端端的,怎么就变得如此不堪了呢。这种扭曲的情感,难道就是佛经中说的由爱生怖吗。
无论如何,人能找到就好。苏月牵着颜在的手,顺着狭窄的密道返回地面上,外面院子里已经燃起了许多火把。缇骑因连日搜查无果,很不痛快,终于逮住了罪魁祸首,简直要将青崖生吞活剥了。
青崖白着脸,神色却不卑不亢。在他看来自己是为着心里的信仰,唯一后悔的,只是伤了颜在的心,惹她哭了。
还有苏月,他在面对她时羞愧万分,低头道:“阿姐,我辜负了你的栽培,让你失望了。你骂我吧,打我吧,一切都是我该受的。
苏月看着这张年轻的脸,既觉得他可恨,又觉得他可怜。
“你不该愚弄我,让朝廷派出那么多人到处搜寻,生生耗费了六天时间。我的失望是其次,你想过颜在的感受吗?你以为把她藏起来,她就是你的了,到最后闹成这样,你打算如何收场?”
青崖翕动了下嘴唇,目光楚楚望向颜在,“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其实恨我也好,这样就不会忘记我了。颜在,我没有坏心思,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听说近来常有达官显贵点你献演,尤其随侯府上,三日一请,五日一邀......我越想越害怕,继
续坐以待毙,你就真的变成别人的了。
颜在知道他误会了,无奈道:“人家府上有喜事啊,接连有人做寿,为远客接风,且受邀的也不止我一个,怎么就认定人家瞧上我了?”
青崖找不到话来辩解,因为无论说什么都不合理。心里更明白,一切都是他没有根据的揣测,但他就是担心,辗转反侧无法纾解。
也许颜在是他的解药,只有她能把他从痛苦里拯救出来,他这样想着,便这样去做了。结果好像又错了,反而把人越推越远。如果苏月没有找到他们,或者他还有一丝希望,可惜终究是找到了,颜在有了退路,再不可能喜欢上他了,只会愈发
地厌恶他。
副尉瞅瞅这少年的脸,男生女相真讨厌,便对苏月道:“别同他?嗦了,这小子现在装可怜,就是想博女郎们的同情。照我说直接送到大都府去,发配到行宫田庄上抢锄头,他定是病也好了,心思也纯净了,再不想着男男女女那些事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苏月,这件事若当真宣扬起来,青崖就彻底毁了。他是有错,但他也很苦,这种卤水里浸泡过的人生,延捱到当下已经需要莫大的勇气,叫人怎么忍心,让他的后半生更加不见天日。
但究竟追不追究,还得看颜在的意思,毕竟受害者是她。今晚上没有惊官动府,来的都是龙光门上的缇骑,想悄悄掩过去也不是难事。
苏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颜在,等她一个表示。颜在虽然怨怪青崖,但心里并不真的恨他。便小声对苏月道:“这件事不要让外人知道,行吗?青崖年纪还小,不能因一时糊涂,糟蹋了一生。”
苏月转头打量青崖,他听了颜在的话,浑身颤抖着恸哭起来,“我不要你可怜我!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我当成男人看待,就连我做错了事,你也觉得我没有伏法的资格。”
副尉听不过去了,瞪眼说:“不识好歹的东西,要不是大娘子在,我早就揍你这娘娘腔了。我问你,那个赶车的仆妇呢,是不是被你杀了?”
青崖缓了很久,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后才道:“我许了她些钱财,让她离开上都了。”
苏月松了口气,转头提醒颜在:“你刚才的话,可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若这次轻饶了他,未见得没有下次。你不怕他不死心,故技重施吗?”
颜在从最先的悲伤惶恐里挣脱出来,已经可以冷静地正视这件事了,语调坚定地说:“我想好了,如果再有下次,不要惊动任何人,就当我逃了,把我从乐官名册上划去吧。”
话说到这样程度,就不用再议了,苏月转身对副尉道:“今晚的事,请副尉不要对外宣扬。就算我徇私吧,他年纪还小,一时冲动做错了事,若是交给大都府,不单身上的官职要罢免,人也会下大狱,我实在于心不忍。”
副尉早把自己这队人马看成了未来皇后的禁卫,只要大娘子发个话,没有不遵从的。
于是一使眼色,命左右看押青崖的人撤开,又发了话,“回去之后都不许乱说,今晚的事烂在肚子里,听见没有?”众人领了命,他方对苏月拱拱手,“娘子们可要和他道个别?卑职等在外等候。”
人都撤出去了,苏月也让到了一旁,容颜在和他说话。
颜在说:“我被关的这几日,惊动了那么多人找我,你这回的祸着实是闯大了。苏月愿意放你一马,终究是看着我们往日的交情,即便到现在,我们也相信你本性纯良,没有歹心。但今日过后,我怕是不能再像往日一样对你了,今后请你多加珍
重,回到乐府之后潜心谱曲,多创出些上佳的曲目,流传后世吧。”
她说完转身走了,青崖脸上透出一种濒死般的绝望,颤动着嘴唇想唤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出不了声了。
回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