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了笑,“谁说不是呢,像朕这么体贴入微的郎子,上哪里去找?朕敢断言,就算任你挑选,你也挑不出第二个来。朕年富力强,有个不错的好身板,哪怕忙到半夜也不忘抽空想你,足见朕用心良苦。”
说起好身板,就想起他上回病倒的样子。苏月问:“那个旧伤,后来可曾复发过?”
皇帝说没有,“淮州踅摸的土方子很管用,朕觉得病灶边缘的僵块慢慢缩小了,摁上去也不怎么痛了......你要看么?朕脱了衣裳给你看。”
他说着真要宽衣解带,吓得苏月忙揪住了他的衣襟,“不用不用,没再发作就好。”
她似乎很尴尬,皇帝低头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前看过,以后也会常看。”
苏月又忍不住想打他了,“虽然婚事议准了,但我还不曾嫁给你呢,你再这么不见外,下回可别跟我回家了。”
这个后果很严重,不去岳丈家,郎子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只得悻悻掖好了交领,还不忘叮嘱她一句:“若是哪天想关心朕了,不要讳言,只管同朕说,朕随时可以放你参观。”
真是大方,大方得让人无话可说,苏月叹息着拱手,“多谢陛下。”
皇帝总能从细微处发现问题,和蔼地说:“往后别叫陛下了,显得多生分,朕还是喜欢家常一些。”
家常的称呼?要多家常?苏月问:“叫名字么?权珩?权大?还是至正?”
他说:“朕的名字不能随便叫,连名带姓,让朕想起那个缺德的武都侯。小字也不能叫,你又不是我阿爹。还有权大......这是什么称呼,难道朕是杀猪的吗?”
所以看见了吧,这人有多麻烦,什么都不能叫,那到底该怎么称呼他?
“你说吧。”苏月如今连“您”都不愿意说了,心下觉得权大最顺口。
那人支支吾吾,终于仗着她看不清他的脸,提出一个骇人听闻的建议,“叫爱郎吧。”
苏月险些崴倒,晚间吃的饭几乎都要吐出来了,惊悚地说不,“我死都不会这么叫的,你不想让我活命了,我知道,你想害死我。”
他很委屈,“好些人都是这么称呼的,为什么到你这里就不行?”
苏月说我绝不,“我还要脸,还要在这世上活下去,你敢这么坑害我,我与你不共戴天!”
罢了罢了,都不共戴天,还怎么生儿育女。
他是个善于退让的人,叹息道:“听你的意思吧,你觉得怎么称呼才显得既庄重,又不疏远?”
苏月说:“就唤大郎,让我想起四年前被我阿爹婉拒的那位郎君,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却连媳妇都讨不上。”
还好没点灯,看不见对面那人阴沉的脸,只听他抱怨:“辜苏月,朕发现你当真很猖狂,老提以前的事做什么,朕现在当皇帝了。”
“好好好。”她安抚不迭,“好汉不提当年勇,不说了。那就叫大郎吧,很是庄重,也很亲切。”
皇帝嘟嘟囔囔,“太后才这么唤朕......”
“陛下。”她好心地提供了参考。
果然他很快就作出了选择,“还是叫大郎吧。”
苏月转过身,翘起兰花指一指窗外,“更深露重啊大郎,回宫去吧,带上你的梯子。”
他愈发迟迟了,以前分别就有说不出的留恋,这回要定亲了,更加留恋得理直气壮。
“苏月......”他叫得很缠绵,“朕再坐一会儿。”
苏月浑身鸡皮疙瘩乱窜,“耽搁得太晚有损龙体康健,回去吧,批一会儿奏疏,再让国用给你煮碗参汤。”
几乎是连拖带骗地,把他弄到了门前,还不敢立时开门,怕官舍外有人经过,遇见了不好看。
她探出脑袋,左右观望,确定没人了才把他拽出来。他甚为不解,“你贼头贼脑干什么,朕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半夜三更从房里出来个男子,凭你是谁都不成体统。况且这里是西隔城,内敬坊的所在,里外全是女郎。”上下打量了他一通,“自重!”
皇帝没办法,被她押送到了小门前,两手抓住门扉问:“你何时来看朕?朕这两日有些忙,朝中有议案,西南又有地动,恐怕没有时间过来。”
苏月想了想道:“我这两日也忙,等手上的事一放下,立时就去瞧你。好了,别站在这里了,快回去吧,我要锁门了。”
他无可奈何,惆怅地叹了口气,脑子一抽就是一个想法,“那朕再亲亲你吧。”
结果显而易见,苏月推了他一把,在他恋恋不舍的凝视下,反手锁上了门。
耳朵贴在门板上听,想看他有没有离开,却是半天没听见声响,她知道,他还站在那里。
“走吧。”她又催促,“你不走,我可走了。”
门外的人徘徊了片刻,这才慢慢离开。苏月听着脚步声去远,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英明神武万人敬仰的皇帝陛下,想娶亲的时候也和常人一样粘缠。
人送走了,她终于可以洗洗睡了。今天太忙碌,骨头要散架,所以一挨着床板就睡着了。
等到第二日,又要预备霜降那日的乐工选拔,呈报上来的名册里,苏云的名字赫然在目。与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三十八人,这是梨园设立以来,头一回有乐师 -->>
58、第 5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