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过这池子的传说吗?”皇帝问她。
苏月这回学聪明了,绝不能承认听说过,就装糊涂,敷衍了事,免得他又想出什么新招式来对付她。
“没有,”她连看都不去看他,只顾望着翻滚的泉眼东拉西扯,“陛下,您说这是不是天降祥瑞?堵了多年的泉眼又活起来了,说明陛下神功圣化,敏妙自然。大梁在陛下的护佑下,必定国祚稳固,国运昌盛啊。”
虽然这些奉承拍马的话很顺耳,但皇帝眼下要听的不是这个。
“辜娘子,朕问的是琉璃池的传说,你在这里一口一个祥瑞,难道是在糊弄朕吗?”
“卑下哪儿敢呢。”苏月道,“是真的没有听说过什么传说。只知道这方池子里有泉眼,等闲看不见,要是能遇上,那就说明运气奇好。”
她这么说,皇帝就放心了,夷然道:“魏朝寿阳公主和驸马羽化登仙前,传说就是在琉璃亭池边相遇的。那时池中忽现泉眼,二人一见钟情,后世传闻,但凡有情的男女站在池边,泉眼就会显现。若对着泉眼许愿,能保一世恩爱,不离不弃。
他言之凿凿,苏月则在庆幸,还好自己早就从春潮那里听来了准确的细节,否则就被他忽悠了。
泉眼显现确实有几分说头,但不是单眼泉,是双眼才灵验。单眼奔突,不算两情相悦,充其量是单相思罢了。都单相思了,还有什么可许愿的。
然而皇帝还在着力诱拐她,“你说消失多年的泉眼忽然重现,而池边只有朕和你,这其中是不是蕴含了某种预兆?”
苏月想了想道:“当年太后向辜家提亲,卑下与陛下也曾近在咫尺,说明多少有些缘分。可惜后来亲事没成,有缘无分,所以这泉眼虽然出现了,但忽高忽低,断断续续,确实算是一种预兆。
皇帝蹙起眉,复仔细看了看泉眼,“哪里断断续续了,朕看平稳得很。
“再平稳也只有一眼。”苏月单纯地笑了笑,“一眼孤单,要是有两眼多好。天天咕咚咕咚翻涌,扭头就能看见同伴,那才热闹。”
然后皇帝就不说话了,分明从她的话里察觉出,她是知道双眼泉的典故的。
自己同她费了半天口舌,结果她就这么笑吟吟看你胡扯。他从未感觉如此难堪过,眼神不由闪烁,清了清嗓子,把视线调转向了别处。
苏月望望天上的月亮,适时提醒他:“陛下,时候不早了。”
皇帝说怎么,“你困了?”
苏月说没有,“卑下是怕您辛劳一天,乏累了。要不您回去歇息吧,卑下也该向太乐令复命了。”
皇帝听后失望,悄然回头又看了看池子,心里有些烦闷,怨怪为什么不来双泉,只蹦出一股,简直现眼。
今天这场相见,似乎什么目的都没有达成,反倒弄明白了一点,她再一次婉拒了他的美意,嘴上说着有眼无珠,其实从未后悔推辞这门亲事。所以他身边人的这个位置,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即便他已经君临天下了,在她眼中他还是那个遭拒的
权家大郎。
固有的印象形成了,似乎就难以打破了,很奇怪,自己在面对她时,也摆不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如平常的相亲,家世人才考量一番,成不成的,慢慢再议吧。
抬了抬手,远处候命的内疾步上前来,俯身道:“听陛下的指派。”
皇帝淡声吩咐:“辜娘子要回梨园,夜深了,挑灯仔细护送。”
内侍道是,错眼发现池子里泉眼涌现,分明惊讶了下。但也不敢多嘴,小心翼翼比着手引领,轻声道:“请娘子随奴婢来。”
苏月向皇帝欠了欠身,才跟着内往长廊另一头去了。
专事伺候人的,闷葫芦不招人待见,得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内侍引她走在夹道里,回头笑道:“池子里冒泉眼啦,小娘子,这可是个好兆头啊。”
苏月含糊应了声,“今天是月望,池子出了清泉,预示大梁物阜民康。”
内侍“瞎”了声,“那是经国的大道理,奴婢说的是辜娘子身上的好预兆。反正往后娘子要是有什么事儿,或是有什么话要奴婢通传,只管来找奴婢就是了。奴婢叫国用,是陛下身边的内侍班领,不论白天还是晚上,奴婢都在徽猷殿值守,找奴婢
不用拐弯,保管眨眼话就递到陛下跟前。
虽然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话需要他传达,但人家既然献殷勤,不能不领人家这个情。苏月向他道了谢,“届时还要麻烦班领。”
“好说、好说,只怕娘子不来麻烦呢。”谈笑着把人送到了圆壁南门前,国用顿住了步子,“奴婢就不进梨园了,免得招来旁人非议,对小娘子不好。小娘子能自己入内么?可要传个傅姆护送?"
苏月说不必,“梨园内外我都相熟,班领请回吧,我自己能入园。”
国用道好,揖了揖手,退回陶光园长廊上了。
苏月拜别了他,独自返回枕上溪,进门的时候春潮和颜在正要歇下,见她回来忙问:“这回又是谁留你,别不是陛下吧!”
后知后觉的颜在,到这会儿才有了新发现,“我今日不留神朝御座上看了一眼,虽有些远,看不真切,但御座上的人很眼熟,像正旦日夜里遇见的那位郎君。”
春潮挑着眉毛,调转视线上下审视苏月,“你看颜在都瞧出 -->>
22、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