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口头上不能这么回答,苏月仰脸笑了笑,“陛下别误会,卑下是实心侍奉陛下的,和三十六计中的哪一计都没有关系,真的。”
皇帝带着狐疑的目光审视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见鲁国夫人缓缓走来,和声道:“今日多谢阿姐款待,叨扰了半日,朕应当回宫了。那位宝成公主,暂且依旧安置在你府上,等过段日子,朕自有安排。”
鲁国夫人忙道是,“陛下席间的口谕,妾都记下了,以后不得政命,不会再让她见外人,请陛下放心。”
皇帝点了点头,举步往门上去,门外早就有禁军拱卫的车辇在台阶前恭候。原破岩押刀在一旁随侍,待皇帝登了,抬手一挥,法驾队伍行动起来,浩浩荡荡往街市另一头去了。
鲁国夫人这才回身看苏月,“陛下竟没有给示下,怎么安顿娘子?”
苏月难堪地说是啊,“卑下是江南小户出身,今时今日,再也入不得陛下法眼了。那么夫人,先前您答应卑下的话,还愿实行吗?”
鲁国夫人毕竟也不傻,疑惑地审视了她良久,“陛下当真临幸你了吗?”
这个问题实在不怎么好回答,其实在进入厢房之前,苏月是有准备的,万一皇帝多喝两杯乱了性,她豁出去也就这一回,不成功便成仁吧。但事情的进展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奇怪得很,两下里见了面,居然心思纯净,连半点邪念也没有,实
在让人想不明白。
但她心里的目标很坚定,想回姑苏,想与家人团聚。虽然这种栽赃的事不体面,但她没有其他的路能走了,不好意思正面回答,就旁敲侧击,“夫人若能助卑下离开梨园,夫人的恩德我记在心上。若是改变了心意,那卑下也不敢强求,之好谢过
夫人的恩赏,这就回梨园去了。”
鲁国夫人这会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要说什么事儿都没有,两个人毕竟共处一室好一会儿,但要说发生了什么,看陛下的样子又不太像。一个没有娶妻的年轻男子,对服待过自己的女郎总会另眼相看,可他先前登车,连头都没回一下,细说起
来,实在不合常理。
她又调转视线望向这位辜娘子,她低着头,神情晦涩难辨。鲁国夫人忽然有些同情她了,平心而论,帝王筹谋深不可测,自己虽然和陛下自小认识,但他十三岁就入军中,跟着武都侯南征北战,没有城府和心机,哪能走到今天。
譬如刚立国那阵子,有传闻说武都侯的死与他有关,朝中刮过一阵腥风血雨,陛下重用司隶校尉严办了这件案子,最后以几个臣僚的人头落地收场。还有那些有功,但又不愿臣服的将领,也都削减兵权,外派到各处去了。名义上是委以重任,
戍守边疆,但到了驻地能活多久,还由他们说了算吗?
所以你觉得陛下如表面看上去那样一派和风细雨,那就错了。一个执掌天下的人,谁又弄得清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尤其辜家曾经得罪过他,临幸后又弃之一旁,也不是不可能啊。
思及此,鲁国夫人终于作了决定,“我答应过的事,向来不会轻易反悔。若你果真侍奉了陛下,陛下却不愿给你个交代,我一定信守承诺,送你回姑苏去。不过这件事,并非你我三言两语就能定夺的,万一陛下还在考虑如何安置你,我抢在前头
把你放走了,恐怕陛下会责怪我。莫如再等等,一个月后看陛下的安排。如果他就此作罢,再也想不起你来,那我就兑现对你的承诺,让你们姐妹出梨园,回到家乡和亲人团聚。’
苏月喜出望外,这样的好事,就这么不偏不倚落到她头上了?虽然不能立刻办成,但等上一个月不是问题,至少每天睁开眼都有希望。
“多谢夫人。”苏月向她长拜下去,“如此,就以一月为期,卑下敬待夫人的恩典。”
鲁国夫人点了点头,“梨园的人已经走了,我派遣家人,护送你回去吧。”
唤来仆从备车,目送她走出大门,这时身旁的傅姆才问:“夫人果真要接她出梨园?万一她诓骗了夫人,岂不是着了她的道?”
鲁国夫人缓缓吸了口气,“这件事我没法求证,但太后可以。太后正因掖庭空空而着急,得知了这个消息,必定会去询问陛下。询问过后无非两个结果,确有其事,不会让人流落在外,倘或根本没有这回事,那我也不算违背承诺。届时不了了
之,难道她还能登门来质问我吗?”
这么一梳理,所有难题都迎刃而解了。鲁国夫人最首要的目标是把人送进宫,至于将来得不得宠,是赌一把的事儿,能成无本万利,不能成,横竖也不损失什么。
接下来耐着性子等了五日,五日下来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就有些坐不住了,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入安福殿拜见了太后。
太后彼时正看宫人翻晒坐卧的用具,几个八重锦的绣墩成排摆在台阶前,鲁国夫人想入大殿还得绕行。
“姑母。”鲁国夫人向上行礼,“好几日没来看您了,今日特地进来,向您请安。”
太后掖手一笑,“知道你忙,听说你家里办了个酒坊,鲁国夫人家的玉泉酒,在上都城中很是出名呢。”
鲁国夫人“瞎”了声,“本来是闹着玩的,上都的酒太烈,喝不惯,这才自家想辙酿酒。没想到送了几 -->>
19、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