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渔从假山出来不久, 就撞见了徐恪。
虽然裙子不会掉下来了,可阿渔依然别扭,目光躲闪不敢正视徐恪。
她却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模样, 神色惊慌,发丝凌乱,裙边上还沾了些尘土。
注意到她微微红肿的眼圈, 徐恪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过年时四哥送了他一套话本,里面有花前月下的书生佳人, 也有些不入流却叫少年忍不住细细翻看的风流故事, 譬如纨绔子弟看上小家碧玉后用了些强迫的手段将人弄到手,而眼前的阿渔, 分明就是徐恪脑补的美人受辱后的模样。
“阿渔, 谁欺负你了?”身体发抖,徐恪犹抱一丝希望问。
阿渔比之前裙带断掉时镇定多了, 低下头,她七分真三分假地道:“方才大姑娘故意推了我一跤,还叫我滚,我不敢得罪她,偷偷溜走了, 本想直接回西院,走着走着却迷了路, 刚刚才找到方向。”
徐恪闻言,深深地松了口气,原来她头发乱是因为摔了跟头, 眼泪则是因为受了委屈而流。
庆幸过后,徐恪又愤怒起来,看向海棠林的方向道:“她欺人太甚,阿渔随我来,我让她向你道歉。”
阿渔苦笑,垂眸道:“六表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她身份尊贵,我不想平添事端。”
说完,阿渔朝徐恪点点头,加快脚步想离开。
徐恪本能地拦在了她面前。
阿渔终于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只有疑惑与回避。
徐恪难受,低声问她:“阿渔,你怎么都不与我说话了?”
徐恪还记得,十一岁以前的阿渔最喜欢他了,每次来国公府都喜欢跟着他四处玩耍,被徐琼欺负了就躲到他身后怯怯地抓着他。可自从五表叔送了飞絮给阿渔,阿渔对他一下子就冷淡了下来,甚至她给四哥、五哥的笑脸都比他多。
这个问题,阿渔无法解释。
她不能说出两人上辈子的经历,也不能直言容华长公主对她的深深憎恶,那样就有挑拨他们母子关系的嫌疑了,一旦被容华长公主知道,容华长公主只会越发地变本加厉。
没有合适的借口,阿渔只好扭头道:“咱们都长大了,还是避嫌的好。”
徐恪愣住。
阿渔趁机绕开他,匆匆离去。
徐恪飞快转身,却只看到阿渔逃跑似的背影,仿佛片刻都不想与他多待。
避嫌吗?
徐恪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如她所说,他们都大了,确实该避嫌了,可徐恪喜欢她啊,不想方设法地亲近,他如何能得到她的心?
关系到自己的名誉,阿渔决定向长辈们隐瞒此事,但宝蝉是她身边的人,阿渔想瞒也瞒不过。
“她欺人太甚!”
攥着主子断掉的半截裙带,宝蝉气得嘴都要歪了:“就她这种人,也配当太子妃?不行,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姑娘听我的,您直接进宫去请皇后娘娘做主,最好让皇上也知道此事,我就不信皇上会要她这种儿媳妇!”
阿渔何尝不气?
但阿渔更恨建元帝杀她全家、更恨太子陪建元帝惺惺作态合演父子不和的戏码,所以,与其换掉徐琼让太子娶到一位温柔娴淑的太子妃,阿渔宁可让徐琼嫁过去搅乱太子的东宫,更何况,据阿渔所知,至少在父兄战死之前,太子表面上都更宠爱曹溋,让徐琼过了好几年争风吃醋的憋屈日子。
再者,徐琼是徐家的姑娘,如果因为阿渔的缘故导致徐琼丢了太子妃之位,那整个徐家上下可能都要恨她了。
“真那样,咱们侯府与国公府便要结仇了。”阿渔低声提醒宝蝉道。
宝蝉大惊,仔细一想,还真不能去告徐琼!
“那就白白让她欺负了?”宝蝉不甘心地咬牙。
阿渔忽然想到了徐潜。
他为人正直,便是现在不喜欢她,也会想办法惩罚德行有亏的亲侄女吧?
徐潜确实要惩罚侄女。
但他得为阿渔的声誉着想。
黄昏时分,徐潜来了松鹤堂。
徐老太君在逗弄她养的画眉鸟,看到儿子,她对着笼子里活蹦乱跳的鸟儿问:“身子如何了?”
徐潜道:“已无大碍,母亲,我有话与您说。”
这么正经的语气,徐老太君诧异地放开了鸟笼。
芳嬷嬷已经领着丫鬟们退了出去。
徐潜扶着母亲落座,开门见山道:“母亲,上午我去花园散心,偶遇曹家四姑娘藏在假山之后偷哭,上前询问才知道是琼姐儿做的好事。”
徐老太君默默地听着,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说完了,徐潜严肃道:“母亲,琼姐儿心胸狭隘至斯,咱们若不管教,她进宫后只会闯下更多祸事。”
徐老太君点头,转动手腕上的佛珠道:“你说的对。”
老人家对着窗外出神,分明是在思索该如何惩罚孙女。
徐潜想了想,强调道:“母亲可以迟些时日再罚琼姐儿,否则现在罚了,我怕她认定是四姑娘告的状,更加记恨四姑娘。”
徐老太君活了大半辈子,能不懂这个道理?
“放心,我心里有数。”徐老太君叹气道。
其实按照她的意思,大孙女性情骄纵、冲动冒失,根本不适合嫁入东宫,想必建元帝也知道孙女的为人,但建元帝要通过封徐家女为太子妃来表现他对她这位姑母的敬重与感恩,人家帝王为了美名连儿子都要委屈了,徐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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